南杂木救火
“军中大寨毛泽东思想宣传站,现在开始宣传毛泽东思想。”
我和汪隆绪、郭军,在离开部队营房,听到黎明在大喇叭里喊的这句话时,郭军说:
“天儒,小黎这家伙喊得声音没你喊得洪亮,底气不太足似的。”
“哈哈,这小子可能想女朋友了——”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登上了向北的军列。
由于“新沙皇”的挑衅行为,在珍宝岛发生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军事冲突,这场军事冲突,让世界震惊、关注。
这场军事冲突,也使得边防部队一个连级干部孙玉国升至沈阳军区副司令的高位,并在中国共产党第九次代表大会上做事迹报告。
去吴八老岛慰问演出,我们带上了全套的电影放映设备,并带了一部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一部《南征北战》。
吴八老岛并不是这场军事冲突的主战场,主战场在珍宝岛。
两天连夜——
我们在距前线不太远的地方停止了,并没有到达前线。
但能听到隐约的枪炮声和苏修直升飞机轰鸣的马达声。
在一个叫三合村的地方,我们并没有进到那个村子里,部队远离村子,远离吴八老岛——
黑夜——
到处是无声隐蔽的部队——
气氛紧张神秘。
几天后部队又神秘的从那个地方消失了——
汪隆绪接到上级命令,要我们立刻返回,去南扎木慰问演出。
很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我们这支部队只是在距冲突不是太远的地方隐蔽,如果当时真的用上了这支部队,那就不是军事冲突了,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了,因为我们的这支部队是打仗的王牌部队,是——
本来,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写好了遗书,但我心里也很清楚,是不可能轮到放映员直接上战场打仗的。
多少有些遗憾——
但赵光和关翔他们在什么地方?我估计他们也没参战,一个月以后我们在团里又见面了,我们几个跑到团部后面的山顶上,买些罐头啤酒,喝得大醉——
南扎木有我们的部队在进行国防施工。
我们到的当天就露天为部队放映了《智取威虎山》。因为毕竟不是在我们的部队驻地,所以电影放映前,大家见到我非常亲切,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
电影散场结束后,我们把放映机装箱回到宿舍,还没有休息,营房后边的地方居民区就燃起了冲天大火,部队紧急集合出动扑火,我和汪隆绪、郭军也随着部队冲向火海。
火灾的起因是几个孩子玩火引燃了草垛,结果造成了火烧连营。
在漆黑的夜色中,火光映红了夜空,二十多栋居民住宅全部被无情的火焰吞嗜,女人们哭天跄地,男人们张慌失措,消防车根本不够用,战士们把能盛水的家什都用上了,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帮老百姓往外抢东西。
部队的建制全乱了,团副政委站在高处大声向部队喊叫:
“同志们先抢救老人和孩子,然后再抢救财产!”
我们政治处的几个人始终在一起,帮着老百姓抢救财产。所谓的抢救财产,也就是帮着从着火的房子里,抢些被褥衣服和粮食,大些的家具就顾不上了。火烤的人发烫,有的房子根本进不去人,有的女人们还哭着喊着要抢家具,被我们严厉的制止了。我们有很多战士们的军装已被烧着了,我的上衣也烧出两个洞,所有的人脸都是黑的,汪隆绪和郭军也都是如此。
火渐渐小了——
突然,有一个战士高声大喊:
“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冲啊——”
我看看汪隆绪和郭军,小声骂道:
“操他妈的,这家伙不是精神病吧?火都快灭了来这一出,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
汪隆绪面无表情的看看我,什么话也没说,郭军也瞅我做鬼脸。
在那个畸形的年代,还真的就有畸形的思想和畸形的人,部队也不列外。
后来,那个想立功想疯了的家伙,因为和驻地一个女知情乱搞,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人家找到部队,事情败露,被部队处分,提前退伍回家。
着火过后的一个星期,我和汪隆绪、郭军回到了团部。
这次遗憾的吴八老岛之行,我们根本没看到吴八老岛是什么样子,更不用提珍宝岛是什么样子了。
回到团里,特务连的阎候汝问我:
“天儒,到前线了吗?”
我说:
“到个屁,前线什么样?我连个影都没看到,是悄悄的去,悄悄的回。”
回来后,我仍然每天:
“军中大寨毛泽东思想宣传站,现在开始宣传毛泽东思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