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卜奎城在数九寒天的白毛风和大烟泡是能让人不寒而栗的。
这种恶劣的天气和寒冷在今天的卜奎城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虽然气候变暖是当今世界性的话题,但我还是喜欢卜奎城大雪飘飘的冬天。
嫩江的开江鱼,黑的像马粪蛋似的冻梨,冰糖葫芦,水豆腐,干豆腐,克东腐乳,北大仓,龙沙陈曲,蜂王糖,黑加仑子糖,这些老卜奎城的特产都让我就像对初恋情人那样回味和留恋。
老卜奎的猎枪和冰刀那可是在国内国际上赫赫有名。
周总理生前讲的“国宝”“明珠”就是现今的富拉尔基重型机器厂和齐齐哈尔钢厂。齐齐哈尔的重工业和军工在中国的计划经济时代可是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的。
我曾经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当过机械工人。那是个动乱的年代,无法无天的年代。为了女儿,我曾骑自行车到郊区的朝鲜屯用白面换大米,用粮票换鸡蛋。没房子就挤老婆的女独身宿舍,两家住一间,中间用纸壳一挡,人的受法律保护的那点原始的性欲望,总得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进行,生怕纸壳那边的人家听到。
工人阶级不怕穷,我每月五元的奖金让我高兴,三十多元的工资让我满足。
工人阶级革命干劲冲天,为了老婆孩子,为了每天一元多的加班费,我愿意加班加点倒大班(因为倒大班每天有几毛钱的补贴)。看到车间墙上的大标语“苦干实干加二十三干”(写标语的师傅把“巧干”写的像阿拉伯数字23),我把机床开的飞快。
工人阶级觉悟高撵的“二九”满街跑(文革中的少数派)。但我的觉悟不高,没心情去撵“二九”,为了老婆孩子我要开机床倒大班。这种心态只有现在敢说,那时不敢说,因为走资派还没批倒批臭,邓小平的右倾翻案风还在刮,台湾人民还在受苦受难,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没解放,你怎么敢为了老婆孩子加班呢?不要你的小命了!
在战战兢兢,小农意识和小市民心态中,军宣队和厂革命委员会把我们这些楞挤进老婆独身宿舍的家伙们给赶了出来,还好每户给分了间七八平米的楼房,虽然不两家一个屋了,但还两家一个厨房,两家一个厕所。这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乐的我们这些家伙直喊军宣队万岁!革命委员会万岁!
小富即安,我们这些家伙不富也安!
就这样我在卜奎城迎来了一九七六年-----